闖蕩俄羅斯的中國人：“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俄羅斯有多少中國人，就有多少闖蕩異鄉的故事。有人成功了，富貴還鄉；有人失敗了，夢斷他國。在這片白樺林裝點的黑土大地上，有中國人打拼的身影，有中國企業收獲的歡笑。但千萬不要讓淚水滴下來，因為“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現任中國電信俄羅斯分公司總經理的梁良是個山東漢子，在俄羅斯留學、工作十幾年。他學的是信息管理及自動化專業，現在的工作內容可以說是學有所用，他主要負責與俄羅斯電信企業的合作及中國電信在俄羅斯的業務拓展。

在莫斯科學習工作的十多年中，梁良接觸到了形形色色的俄羅斯人，也與俄羅斯各行各業大大小小的公司有過業務往來。談到在莫斯科生活工作的感觸，梁良覺得，在國外無論是與人還是與公司合作，外語是闖蕩異鄉的鑰匙。

初到莫斯科：靠肢體語言買菜

梁良剛到莫斯科的時候不懂俄語，與俄羅斯人根本無法溝通，連出門買菜都只能靠肢體語言。梁良回憶，當時莫斯科沒有那么多的超市，要買菜得去菜市場的攤位，隔著冰柜玻璃用手來指，經常是想吃排骨卻買到雞腿。冬天的食物則更加匱乏，整個市場只有幾種蔬菜：圓蔥，胡蘿卜，土豆，紅菜頭。

“遠離家鄉，如果與當地人再有語言溝通障礙，那真的是很郁悶。”梁良說道，當時俄羅斯經濟狀況很差，治安也很不好，自己還有一次在街上被“新納粹”打得頭破血流。就算是報警，也沒法和警察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過現在回過頭想想，隨著外語水平的提高，梁良也逐漸融入到了當地的生活中。梁良說，他很感謝這些適應與成長經歷，它們都是財富，讓他學會獨立、樂觀地生活。

把生意做大的秘密：了解俄羅斯國情

隨著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開始走出國內，開拓海外業務。在莫斯科看到諸多中資企業和華商的盛衰，梁良深有感觸。他覺得，在國外有人靠個人運氣賺錢，有人靠歷史機遇賺錢，但真要在國外把生意做大、做強、做長久，必須建立在對所在國的歷史、文化和社會現狀等各方面情況進行認真研究的基礎上，建立在對當地思維方式和民族特性的認知和把握上。

梁良就職的中國電信集團從2008年開始在俄羅斯開展業務，現在是俄羅斯市場上唯一一家來自中國的電信運營商。短短幾年內，他們的業務增長非常迅速。中國電信俄羅斯分公司現在已經發展成為擁有莫斯科本地網絡節點及多種業務運營牌照的全網運營商，其客戶中包括不少俄羅斯政府機構、企業以及其他知名跨國企業駐俄羅斯機構。

有一件事令梁良始終記憶猶新。有一年俄羅斯總統代表團訪問美國，俄羅斯政府沒有找美國運營商，卻特地找到了中國電信俄羅斯分公司來為代表團提供通訊保障。出于保密原因，這個業務信息直到代表團出訪前一天才正式通知敲定。憑借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和敬業精神，梁良他們與北京、香港、倫敦以及美國的同事一起全天候不眠不休，終于順利完成了這個高端客戶項目。

梁良說，雖然中國電信進入俄羅斯市場晚于日本、韓國的電信運營商，但憑借著對俄羅斯國情的了解和對俄羅斯市場的熟悉，中國電信已經超過日韓企業成為俄羅斯市場上業務規模最大的亞洲運營商。

蘇聯解體以來的20多年間，許多實力雄厚的中國企業都曾來到俄羅斯開拓市場，但或者因為對俄羅斯基本情況缺乏了解，或者因為對俄羅斯市場的游戲規則不夠熟悉，大企業入俄成功的范例并不多。不少企業大把的錢打了水漂仍摸不著門道，反倒怨天尤人抱怨俄羅斯的各種“不可思議”。

心中最大愧疚：無法孝養父母

在俄這么多年，梁良覺得他對駐外的工作和生活已經非常適應。他有很多中國、俄羅斯以及其他國家的客戶和朋友。周一到周五工作非常忙，周末也基本不閑著。但駐外也有駐外的酸澀。梁良覺得最愧疚的就是父母年紀大了，自己長期在國外無法在父母身邊盡到做兒女的責任。

平時，梁良基本上是1至2周才能和家里通一次電話。“倒不是心疼電話費，主要是由于時差等因素。”梁良說，工作日自己從早到晚忙，忙完了國內已經凌晨了，只有周末能給家里打打電話。加上時常出差，所以有時每周一個電話也都很難保證。

梁良是家中獨子，父母也很支持他的選擇。“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梁良說，“父母相信我選擇‘遠游’是因為‘有方’，而我也努力讓自己在俄羅斯的每一天都不要被我浪費，不然就太對不起父母了。我們的人生中很少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其實我覺得，只要認真對待生活和工作，做什么工作，在哪里做都沒有什么太大區別。”

俄羅斯語境下的中國：呈現多元化

近10多年來，隨著俄羅斯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并趨于成熟，越來越多的中資企業開始進駐俄羅斯這個具有很大發展潛力的市場。

根據中國駐俄使館經濟商務參贊處的數據，2011年中資企業對俄非金融類直接投資為3.03億美元，主要分布在在能源、礦產資源開發、林業、貿易、輕紡、家電、通信、建筑、服務等領域。2011年中俄雙方簽署工程承包合同金額13.8億美元，期末在外人數20760人。對俄勞務合作集中在俄遠東、西伯利亞地區，主要從事農業種植、建筑、森林采伐、木材加工、制衣、醫療及其他服務行業。如果加上在俄從事零售批發業的個體華商，在俄謀生的中國人數量十分可觀。

如此規模巨大的華人群體以及他們所代表的中國在俄羅斯人眼中是怎樣的形象，這是許多人都關注的問題。“當地人如何看待中國人的問題很難一言概之。”梁良認為，外國人的個體思維方式不同，所接受的信息的渠道以及信息量不同，因而，每個人給出的看法肯定不同。

梁良說，整體來看，到過中國，親眼看到中國發展狀況的俄羅斯人對中國的看法更多是正面的。而一些沒有到過中國，對中國了解較少的俄羅斯人，受到一些片面涉華信息的影響，對中國和中國人難免存在一些負面評價。不過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上升，俄羅斯的涉華報道也正在呈現多元化。

梁良對此感觸尤深，現在來俄羅斯跑單做生意的中國商人正逐漸減少，來俄羅斯游覽參觀的中國游客卻越來越多。為了搭上中國的經濟快車，學漢語的俄羅斯人從數量上看呈直線上升，不少中學，甚至小學都開設了漢語課。梁良說：“俄羅斯人現在提到中國，已經基本拋棄了‘便宜貨’、‘質量差’等有色標簽，而改以‘錢多’、‘發展快’、‘有商業頭腦’等新形象描述。在俄羅斯這么些年，我親眼看到了中國的崛起。”

“不出國不知道自己多愛國。”梁良覺得，在國外，每一個人每一個公司都是外國人認識和了解中國的窗口。每個人，每個中國企業都與跟祖國的形象、命運息息相關。他說，“如果我們在國外工作說對國家的意義，好像也沒有那么宏大的想法。讓每一個接觸到我和我們公司的外國人，通過我們這些個體的人和公司看到中國人的敬業和專業，看到中國上升的形象，這或許是我們在海外工作對祖國的微薄貢獻吧。”(丁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