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法國向反政府武裝空投武器之后，卡扎菲發出了語氣強硬的警告，威脅要像“蝗蟲和蜜蜂”那樣向歐洲發起密集報復。他是否真有這種能力、或者有實施這種能力的決心，外界普遍表示懷疑。但不容置疑的是，這番講話至少表明他的意志仍未動搖。在三重壓力之下――北約空襲仍在進行之中、反對派武裝正向的黎波里推進、國際刑事法院對其下達了通緝令，卡扎菲卻依然桀驁不馴，是否他認為自己手頭還有王牌？答案是肯定的。

第一張是民心牌。卡扎菲雖然被東部的反對派稱做“屠夫”，而班加西示威群眾的確有人被政府軍打死。但出于統治需要，他對忠于自己的部落還是施以恩惠，而且相信能夠從中得到回報。這可以從兩方面得到印證：其一，在北約空襲之始，他居然向首都民眾分發武器，絲毫不懼怕民眾可能用這些武器推翻自己；其二，的黎波里民眾幾個月來不斷對他集會聲援，而7月1日他發表“報復歐洲”廣播講話的這次集會，參與民眾據稱高達數萬。對于一個只有600多萬人口的國家來說，這樣的支持規模足以讓卡扎菲自得。人們有理由質疑說，這是獨裁者對民眾的操縱，但問題是，同樣是獨裁者的穆巴拉克怎么沒有這種本事？

第二張是軍力牌。北約利比亞行動指揮官、加拿大將軍布沙爾上周聲言，“我們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摧毀了卡扎菲軍力，他現在已經無力發動進攻。”目前的軍事態勢可以證實布沙爾后半句話，至于究竟多大程度上摧毀利比亞軍力誰也說不清。1999年美國主導的北約對南聯盟空襲行動時，空襲強度遠遠超出今天，當時北約聲稱南聯盟軍隊受到沉重打擊。空襲結束后，當幾乎完好無損的南聯盟軍隊軍容整齊地出現在街道上時，西方媒體驚呼，“這哪像潰敗之旅，簡直就像凱旋之師。”而布沙爾也承認，利比亞政府軍正在采用藏軍于民手段，給北約打擊造成了困難。他給BBC記者看的一段視頻顯示，一個多管火箭發射器被移入一所民居，而女主人帶著她的孩子在發射器上晾曬衣服。這種軍民一體的防御手段已經給北約造成了無從下手的尷尬。此外，一支軍隊的實力可以從軍人士氣中折射，北約空襲之后，不斷有利比亞官員叛逃，其中包括政府軍軍官，但成建制的部隊嘩變事件至今沒有發生，這就說明軍隊的士氣還在。一支實力仍在、士氣未倒的軍隊自然會使卡扎菲覺得還有底氣。

第三張是宣傳牌。卡達菲的兒子賽義夫日前在接受俄羅斯英語電視新聞網采訪時指責說，西方干預利比亞事務，根本目的是想控制并掠奪利比亞石油及其他資源。盡管類似指責并不新鮮，但在阿拉伯世界能夠獲得共鳴。“阿拉伯電視臺”英文網站前不久刊出一篇文章認為，法英等西方國家近年來對卡扎菲的態度從奉為上賓到欲置死地，只是因為看中利比亞的兩樣東西。一是將近450億桶的優質石油儲量，二是近1000億美元的主權投資基金。文章指出，卡扎菲的殘暴并不始于今天，1996年，在鎮壓的黎波里一家監獄暴動時，他下令一舉屠殺了近1200人，當時西方怎么沒有一絲反應？而美國著名左翼知識分子喬姆斯基今年3月在接受BBC專訪時則透露了另一則消息。去年9月，位于北非西海岸的西撒哈拉地區發生了群眾和平示威，30多年前就已占領這一地區的摩洛哥軍隊對示威群眾實施了殘暴鎮壓，后來這事鬧到了聯合國，有關方面要求對這起事件展開調查，但卻被法國壓了下來，因為法國是摩洛哥的主要保護國。盡管卡扎菲本人并不光彩，但揭露西方只顧利益而無關正義，卻能夠“褫其華袞，示人本相”，把某些西方國家從道德高地拉回虛偽洼地，使其在行動中不得不有所顧忌，從而給自己爭取一絲空間。本報記者 唐見端